BY:老黃瓜
在台南的貴人散步音樂節。星期天。下午5時40分。最後一場表演。
我在很歡樂的海豚刑警還未結束前(所以沒看到台南市長噴泡泡槍)提早到折坂悠太的現場。因爲之前爲貴人散步做盲聽系列,所以聽了其中一張去年的EP,但沒有聽那張被日本業界指標「音樂雜誌」評選為年度最佳流行/搖滾專輯首獎的《平成》。總之,印象就是很有音樂性、樂器配置熱鬧、唱歌很有靈性、樣子很可愛。
一入場,我有點嚇著。還在試音,就只有折坂悠太和吉他,什麽都沒有。
“就這樣?” 我心底很多問號。我不知道怎麽把我眼前的那唯一一把木吉他和我在作品聽到的編制連結起來。我在想,可能會有MMO做backing吧,雖然明明又知道不像是這回事。
下午5時50分,折坂悠太再次上台,很有禮貌地打招呼,腼腆的笑容。心裡冒出的是:一個乖乖無害的音樂青年。
無害青年開始自彈自唱,真的就是一把吉他和他的嗓子。非常厲害,在民謠中聲音充滿多變性,可以悠然自得,可以(類)仰天長嘯,可以有自然的X連音,可以轉音轉到天邊,然後還能零炫技感依舊淳樸。
前三首歌大概就是這樣,然後除了認出自己推薦的〈芍薬〉,完全聽不懂日文的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唱了什麽歌。
到了中段,全場越來越安靜。因爲他的吉他也越來越靜態。心,也開始慢慢沈下來。
不是悶,因爲他的唱歌時有一股強大的故事感,聽懂的人就在他的故事中,聽不懂的我們則找到了一個巨型的畫布。
于是閉上眼睛,然後跟著他的歌聲和吉他一起呼吸。我知道這句話很矯情,但真的就是這樣。
過了四個小節,這幾個月的事和那些沒有被說出的感受,一一浮了上來。
(下刪500字私生活觀察的人事物)
我是一個人來的。
一個人不可怕。孤獨感才是。努力不讓某個狀況出現,但事與願違終究如此。
想起這幾個月我們決定讓Freshmusic復活後,在很多的機緣下遇見了每一個很棒的人。廠牌與全職音樂媒體的負責人、投入音樂工作和玩音樂的人,每每跟他們說話時內心忐忑。我一直以爲是因爲覺得自己渺小所以才會不安,但隨著折坂悠太的音符中,發現還有那一道多年前就種下,卻讓生活隱蔽的疤。
他們很勇敢。
我始終不夠勇敢,所以堅持著日常的工作和薪水。(細節下刪300字)
不知到了第幾首歌,折坂悠太拿出一個隨身收音機(應該是吧,我看不清楚)。他只是輕輕地吟唱,收音機放出數十段零零落落的電台、電視、生活的音樂和人聲片段。
來吧,補充自己的片段吧。
“你希望自己變得更強大,但卻看不到這件事發生。你希望可以爲underdogs發聲,但你自己就是個手無寸鐵的underdog。”
“你他媽的不要在南二展廳裡面哭。很。難。看。”
零零種種的數據飛過。斷片。
折坂悠太拉了一個很長很長的高音,我睜開眼睛看著他拉完。他的身體裡到底住著什麽樣的能量,仿佛不用換氣的男子,然後還能召喚心中的善與獸。
他說:Last Song。一首比較peace的歌,唱著唱著來到了尾聲。他踏步逐漸遠離麥克風,我們以爲結束了,但他還在哼著歌,轉過身背對也繼續哼著。哼著從台前走下去,工作人員拉出一條路,他繼續在狀態中哼著唱著,直到身影消失。有些觀衆被這沒有預計的一幕惹笑了。
音樂,不是下了台就結束。Your Song Goes On.
“你要學會無畏。你要相信直覺。該做的就繼續做著,再調整就可以了。而歌,還唱著。” (我的幻想)
回到住宿地點,趁記憶還深刻時寫下。聽完了折坂悠太的專輯,發現那些歌真的跟現場長得完全不一樣。他用一人一吉他上演了一場生命之歌,一個在專輯裡我不會找到,只有現場才能感受的歷程。原擔心是自己太濫情,後來問了一下其他朋友,還有看了網上其他看過台北專場的人的感受,才敢寫下這篇。
我只是想告訴你,下次若有折坂悠太的演出,不要錯過。
心事任你堆,瘡疤隨手揭,這才叫音樂無國界。
他是無害的音樂青年,折坂悠太 Yuta Orisaka。
謝謝貴人散步,讓我找到了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