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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花了1.54萬美金買了他一首歌的私人播放權 — 與陳奐仁對談NFT的初衷與未來

BY:老黃瓜

談到區塊鏈、Cryptocurrency、還有最近開始引起注意的「NFT」(Non-Fungible Token),一般人會覺得:這些新的金融科技不好懂,與我無關。尤其可能對音樂人來說,看似更不相干,但用NFT來出售自己的作品,或成為音樂人未來謀生的關鍵。旅居香港的新加坡音樂人陳奐仁,最近就以NFT的方式拍賣全新創作 〈Nobody Gets Me〉 ,是首個這麼做的華人歌手。最終售價為 7 ETH 以太幣,差不多等於2萬新元或42.3萬台幣。

另一個不得不提的,就是美國數碼藝術家Beeple的數碼拼貼圖像檔《每一天:首5000天》(Everydays: The First 5000 Days),同樣以NFT形式拍賣交易,結果賣出震驚世界的6930萬美元(超過9300萬新元,或19億台幣)。

究竟NFT是什麼,如果往科技面去拆解說明大概很多人也看不懂,簡單來說就當成是通過區塊鏈技術,可讓藝術品、音樂、影片等創作擁有其獨特無法複製記號,專屬買家的數碼化作品。獨一無二,正是其價值創造的基礎。當然hype這件事也有推波助瀾作用,但並非持久因素。

於是,Freshmusic就和陳奐仁做了訪問,談談做NFT的初衷以及其前景的看法。


#音樂價值貶零的年代

說起陳奐仁,就一定要先提提他的作品。詞曲編制樣樣行,也創作出很多膾炙人口的重要作品,像陳奕迅〈愛是懷疑〉、 李玟〈So Crazy〉、 Energy當年多首當紅作品、陳冠希音樂生涯的巔峰之作等等,關鍵名字就是陳奐仁。

陳奐仁後來推出個人專輯,包括爵士樂專輯《Raw Jazz》、《誰是陳奐仁》等等都口碑甚高,之後踏入電影圈還拿下香港金像獎最佳新演員,近年更是發奮健身變成肌肉男。願意踏出舒適圈嘗試新事物,是筆者對陳奐仁一向的認知,無怪乎對於他成為首個投入NFT的華人音樂人,看起來順理成章。

這次NFT實驗拍賣的包括單曲的 24-bit/192kHz WAV 音頻檔、一個長約 7 秒的單曲封面動畫 MP4 檔案,還有陳奐仁與買家進行 1 小時的 Zoom 視訊對話。

談起如何接觸到NFT,又為何要這麼做,陳奐仁就表示跟Clubhouse有關,當時進入一個講NFT的房間,之後產生了興趣,而決定要做NFT到上線拍賣不到一週的時間。

「很多音樂人可能覺得放上平台麻煩,其實並不麻煩。麻煩的部分是不瞭解Crypto的操作,怎麼去開一個Cryptowallet,怎麼去註冊平台,怎麼在平台設定,怎麼準備做auction還是fixed price sale,對於不在crypto環境,不瞭解的人會覺得比較困難陌生。那這個部分,我從知道NFT後一直都在研究,到現在還是不斷學習,已有三個禮拜。有特別大的壓力因為是個全新的東西。」

對於作品在NFT賣出7 ETH,這不在陳奐仁的預期,因為他本來就沒有設定什麼目標。那買家花了近2萬新元,究竟買到的是這首歌的什麼呢?

「這首歌,買家得到的是播放權、檔案本身的擁有權,但沒有版權。在其他平台,大眾目前是沒有機會聽到這首歌,除非我決定把這首歌發出來。當然我是一個乖寶寶,我會先問他是否有什麼意見,沒有意見的話我就會發。」

一般人可能對版權和擁有權不太能區分,陳奐仁就解釋,像一個人去買Iron Man的玩具,你不會擁有Iron Man的版權,而只是那個玩具。同樣的,擁有NFT一般只能用來私下聆聽,買家並沒有權利去將作品授權給其他方使用。

「其實這幾年一直困擾我的問題,我成長在一個CD末日,mp3沒有兌現承諾,把音樂價值幾乎貶到零的年代的音樂人。我跟我的同輩都很不容易,我擔心的是下一輩,他們會特別的困難。我不知道NFT買賣會變怎樣,因為科技變的很快。單看四月份就有很多新的平台,新功能的chain會跑出來,這些新的發展會如何去影響NFT市場沒有人知道。

但我認為NFT是 a ray of hope。它可能幫現在和未來的音樂人找到一個新的經營模式,這個模式比較接近1000 fans theory,但數字不用那麼大,一對50或20就可以做到。That sounds very good,否則下一代的李宗盛會否就此消失,下一代的陳奐仁是否也會消失。」

#音樂人的收入在哪裡?

問起陳奐仁,他認為NFT可以為音樂人帶來的是輔助性的收入,或是重要的收入來源,他如此分析:「華人音樂人的收入來源跟其他語言的相似,我這裡不講celebrity income,而是musician income. Musician income 來源有四種,一是production案子。以前一個知名的artiste一年可以發二三十首單曲,現在一首就可以開香檳。那是一個96%的下降。

二,有些音樂人會做自己的演出,很多是在中小場地,這些場地這幾年漸漸關門,Covid後我不敢說還有幾家會再開放,我把這個當成三到五成的drop in income.

三,Merchandise,簡單來說就是KOL收入啊,但現在華人地區講音樂的KOL沒有人聽啊。人家喜歡看講烹飪的,運動的,fashion的,搞笑的,他們才是有機會賺到收入的。

四,Streaming. 沒有CD沒有mp3,以華人音樂人來說沒辦法靠這個養活自己,沒辦法交租金,所以NFT如果可以成立,是可以變成substantial income(主要收入),能拉近音樂圈的貧富差距,這是我的最終目標。 」

陳奐仁接著談到,音樂人是靠技術吃飯的,技術需要台下十年功才能做到台上一分鐘。

「功夫不夠深是無法呈現的,是需要五年十年的時間來磨練寶刀,如果這段時間沒有辦法讓他生存,他就會改行,去銀行上班,就不會變成全職音樂人。可能下一個李宗盛因為這樣不會出現,這對我來說是可悲的事情。」

其實,對陳奐仁而言NFT走的模式也並非沒有前例。他提到,早在文藝復興古典年代,就會有一個還是幾個贊助者,贊助一個音樂人像莫扎特、貝多芬,給他們錢養活自己。

「然後(音樂家)提供音樂和演出給他們的sponsor,讓他們有bragging rights,所以這個系統是成立的。」

#我願意成為白老鼠

陳奐仁說道,這個實驗有兩個部分。第一個部分是目前已完成的部分,通過NFT用來和粉絲交流,並希望自己這次當白老鼠實驗後,大家可以照抄他的模式再去發自己的NFT。第二部分,就是希望能好好宣傳,給其他新一代的音樂人知道這個模式,下來他則是要證明其持續性,會用其他模式的NFT來完成。

印象中的陳奐仁是思緒敏捷,一旦想要達成什麼就很有衝勁拼到底的人,碰上問題不會逃避。

「做過很多talks和訪問會問我怎麼克服逆境,我說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經驗啊,碰的釘子多了就會想出各種方法來克服,跳不過去就繞圈,there are many ways to handle adversity, 多碰幾下釘子就懂了。像我小時候很喜歡唱歌,我的班主任老師就會在report card寫comments:陳奐仁很喜歡唱歌,可是他的歌聲很難聽。」

筆者也經常在Clubhouse上看到陳奐仁,非常活躍其中。他表示,還無法確定Clubhouse能給音樂人什麼實質性的扎實的回報,

「我現在希望做的事情,就是通過奐仁音樂俱樂部,希望把有才華的歌手創作人和音樂人拉在一塊兒,大家互相認識、交流、showcase。當會員人數到3000人(現在2000多),就會另外開一個房間做大師班,讓這群人能夠可以幫忙發表作品、鼓勵交流和crossover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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